为避免引起朝中人不必要的怀疑,宣茗入明心阁时未用本名,众人只知傅珩路上救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和尚,却不知这个脏兮兮的小和尚便是护国寺如今的主人,大齐的现任国师,宣茗。

    宣茗先是秘密拜访了林盛槐,说了些俗套的场面话后,和沈家姐弟一同回了沈翌的院子。

    沈翌看见这唇红齿白,却衣着破烂的小和尚时,不由得愣了愣,惊讶地问他身旁的两人:“你们从哪儿把他找到的?”

    宣茗在护国寺时,一贯是装出云淡风轻,遗世独立的模样,白白净净的小和尚往那儿一站,就足够吸引众多信徒,让人不禁感慨道:“不愧是元佑方丈唯一的弟子,真乃清风明月,一尘不染。”

    可如今的宣茗,衣服又皱又脏,鞋面上都是泥点,从头到脚只有一张脸是干净的,像只误入泥潭的白鹤,骄傲地高昂着头。

    沈绾绾和沈澜对视一眼,带着一言难尽的表情,道:“咱们小国师被山匪劫了?”

    沈翌先是一愣,后又把宣茗从头到脚打量个遍,哭笑不得道:“你竟也有今天。”

    宣茗虽是元佑方丈亲传弟子,年纪轻轻就承袭了大齐国师之位,可他的的确确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和尚。

    他天生骨骼弱,不适合练武。他年幼之时,元佑方丈曾试图传授他武功,可惜拗不过天命,呆头呆脑的小宣茗连一些简单的护身功夫都学不会,注定是个武学废人。

    虽不谙武功,宣茗却是当世不可多得的聪慧之人,他自幼饱读诗书,领悟佛法,是护国寺当之无愧的新主人。他行走江湖之时,凭借一身超然脱俗的正气可以解决一小半麻烦,再凭借满当当的荷包,能解决一大半麻烦。唯独遇上山匪这等蛮不讲理且拳头硬的人时有些棘手,只能乖乖认怂,然后想办法找人求救。

    ......

    怎么说也是堂堂国师,竟然被山匪抓去念经,实在是有些心酸。

    宣茗和沈家人相熟,便懒得装模作样,嘟囔了句:“要不是我,你们能抓住傅昀的小辫子么。”

    沈翌一怔,困惑道:“发生什么事了?”

    傅枕昨日带人回明心阁求救一事是秘密进行的,林盛槐虽当机立断让他点了人带走,没来得及告知沈翌。何况林盛槐根本没将这几个山匪放在眼里,他认为沈绾绾和沈澜不可能会遇到危险,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所以沈翌直到现在才知道他们在松远山上的经历,听到沈绾绾和沈澜一唱一和,卸了陈春等人的胳膊时,责备道:“两位皇子都在场呢,你俩也不知收敛一些。”

    沈翌乖乖地垂着脑袋,不说话。今日回明心阁的路上,傅枕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畏,他这才有些后知后觉昨日的行为的确有些冒失。此事若被人传出去,知道实情的,会说他和沈绾绾救人心切,手段高明。不知道的只会说沈家人居功自傲、擅作主张、目无皇权。

    沈绾绾则丝毫不觉得过错,她当时一听到细胳膊细腿儿的宣茗被五大三粗的山匪绑了,心里就只剩下焦急。用的手段虽下流了些,但却是极其有效的。何况傅珩和她不谋而合,有他撑腰,沈绾绾根本不怕此事会落人口舌。

    “二哥你想多了。”沈绾绾舀了勺蛋羹,边吃边说:“此事牵连咱们小国师和二皇子,傅珩绝不会让人走漏风声。”

    沈翌无奈地白了她一眼,不知该说她傻,还是该说她被傅珩蛊惑,已经鬼迷心窍了。

    宣茗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沈绾绾,岔开话题道:“傅珩傅枕二人拿住了西南那位的把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作何打算,真能坐视不理吗?”

    傅枕未掺和进争储前,忠勤候府自然可以保持中立。但是傅枕一旦有了争储的意向,忠勤候府的立场就显得有些微妙了。就算沈擎舟刚正不阿、恪守本分,也难免有人利用德妃娘娘同沈夫人的姊妹关系做文章,挑拨皇上与沈家的关系。

    沈翌摇头,缓缓道:“不能管,也管不了。沈家是北境的墙,护佑着身后的百万黎民,这堵墙不能歪。”

    他停顿片刻,又低声开口:“就算沈家避无可避,一定要表明立场,也不该在这个情况不明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