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烧并不是个容易忘记事情的妖怪。

    确切说来,身为凤凰的她,记忆力其实相当不错,自上一次涅槃后所发生的每一件事,她全都记得清清楚楚,哪怕是再琐碎在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也没有忘记。如果真有记不住的事情,那也是她不乐意去记。

    才不是脑子不好记不住!

    可是她却完全没有与“座敷童子”有关的记忆。她推测,鳞泷所提到的座敷童子一事,大概是发生在她涅槃之前吧。

    细致地留存在脑海中怎么也无法忘却的记忆,会被名为涅槃的大火烧得干干净净,留下的只是灰烬而已。夕烧知道,经历了上一次的涅槃后,她睡觉自己忘记了很多事情,只记得在涅槃之前她就已经和鳞泷认识了。

    至于那时她和鳞泷之间又是怎样往来的,她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所以座敷童子是怎么回事?”

    夕烧努力不让自己的询问听起来充满好奇——她总觉得以太好奇的态度向鳞泷问出这件事,会让他的失落变得更加浓重。

    尽管鳞泷已经收起了所有黯淡的情绪。

    不过,好奇的不只是夕烧而已,站在一旁听着这番大人间对话的义勇和锖兔也很好奇。

    “座敷童子?我好像听过和这个妖怪有关的传说。”锖兔小声嘀咕着,“座敷童子好像是个小女孩,对吗,师父?”

    “没错,是小女孩的模样。”

    鳞泷轻抚着锖兔的小脑袋,宽阔的抚平了他那微微翘起的浅色发丝,轻缓的话语也是抚平了所有人的疑惑。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狭雾山上出现了一个长相奇异的小孩,见人就躲。我虽然知道那孩子不是人类,却不小心将它误认为是会做恶的那种妖怪,又怎么也抓不住它,于是便去请求夕烧尽快将那妖怪从狭雾山赶走。可当夕烧找到那只妖怪时,她却开始嘲笑起了我,大笑着说,这是能带来福运的妖怪座敷童子,它留在狭雾山上,是一件好事。”

    ——你怎么连本土的妖怪都不知道,居然需要我一个来自异乡的凤凰告诉你?

    当时她还这样嘲讽了一句。

    听着鳞泷的话,夕烧不自觉地眨了好几下眼,只觉得脑袋空空,什么记忆都没能被唤醒。

    “然后呢?”她追问着。

    不知为何,鳞泷的话语停顿了一下,而后才继续说:“然后,我让你把座敷童子送离了狭雾山。”

    明明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夕烧却听出了几分干涩和僵硬感。这个“然后”来得太仓促,也太不自然。夕烧能感觉到,鳞泷在隐瞒着什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回忆空空的自己能够冒出这么自信的想法,但她就是有这种感觉——她不觉得自己会这么好说话地听从鳞泷的话语,把象征福运的座敷童子轻轻松松地送出狭雾山。

    可不管再怎么回想,夕烧的空脑壳依旧是空脑壳,繁琐的思考还害得她的饥饿感翻了个倍。

    偷摸摸地斟酌了一下,她忽然点了一下头。

    “哦。”她僵硬地说着,“早饭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