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雨一连下了好几日,整个京都的人都因为这场雨郁闷许多,原先热闹的街道少了近一半人,好些摆摊的也都不出来了。

    言梳有些想吃锦糕坊做的海棠酥,只是屋外的雨连绵不断,锦糕坊距离青龙客栈有三条街,她出门买了糕点再回来至少得一个时辰,想起外头凉飕飕的风,言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青龙客栈里原先也有会做糕点的师傅,做的绿豆桂花糕味道也不错,只是昨日糕点师傅感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客栈里的人,便请了两日假没来了。

    一楼客栈后院的一颗枣子树上结了许多冬枣,大片青红斑纹的枣子在风中瑟瑟,经过昨夜一场雨,落了满地都是果子。

    言梳桌面上就放了树上摘下来的枣子,那是掌柜的送给她吃的。

    一盘枣子她吃了一半,见小二从外头匆匆跑了进来,身上斗笠还没来得及摘下便冲倒账房先生跟前道:“没了,咱们这条街上的两家药铺里全都卖完了。”

    言罢,小二低头咳嗽了两声。

    他也得了风寒,只是并不严重,掌柜的已经让他到后院做打扫,何时病好了再上前招呼,只是为了买药,小二才特地出了这一趟门。

    “怎么会没有了?”账房先生道:“往日卖都卖不出去的苦翘,这两日却成了香饽饽,一扫而空啊。”

    小二点头道:“我问了大夫,说是被一些有钱人家的丫鬟买去的,不光是咱们这条街,就是附近的两条街都没有了,恐怕京都也就只有几个大些的药铺才有的卖。”

    小二言罢,摘了身上的斗笠走到后院小门处抖去上头的雨水道:“现在就算有苦翘,你我也买不起,苦翘不知为何变成了金贵药,如今一两银子才一钱,我听到这价格,心都快吓跳出来了。”

    “这么贵?!那你还是老老实实躺着吧,反正风寒也死不了人。”账房说完,又嘀咕问:“那些有钱人家买苦翘做什么?总不是用来防寒的吧?”

    言梳咔擦咬开一颗枣子,问了句:“苦翘可以防寒吗?”

    这两日天冷,阙屋子里的火笼都抬到了她房里,言梳怕冷,可也怕火,两个火笼放在床头床尾取暖,她夜里都睡不安稳,生怕床幔被火点着了。

    “这苦翘是再寻常不过的药了,晒干后磨成粉,天冷的时候舀一点儿倒入温水中冲泡饮下可以预防风寒。这不是天气渐凉,掌柜的叫我们买一些备着,免得客栈里的人都病了。”小二与言梳也熟识了,便与她随口说道。

    “寻常的药还卖一两银子一钱呢?”言梳惊讶,心想京都里的药是一直这么贵的吗?

    “以往哪儿值这么多钱,几枚铜板就可买到许多了,还不都是那些有钱人家将苦翘都买空了,这才物以稀为贵。”小二言罢,又打了个喷嚏,账房先生瞪了他一眼,他连忙捂着口鼻道:“我不与姑娘说了,您也是富贵人,有钱还怕买不到苦翘吗?无非是多走几步路罢了。”

    说完,小二便顺着房廊跑去了后院。

    小二走时通往客栈后院的小门没关严,一阵风从门缝吹来,正对着言梳这边。

    言梳不禁缩着肩膀抖了抖,面前的枣子吃得不香了,毕竟枣子也是冷的。她双手合十放在嘴前哈了一口气搓了搓,肩上突然落了只手,言梳回头看去,一抬头便见到了宋阙。

    比起言梳,宋阙穿得要单薄一些,他放在言梳肩上的手掌心还是温热的,透过言梳的衣裳传到了皮肤。

    言梳喊了一声师父,宋阙抬手,以手背凑近言梳的脖子,两指贴上她冰凉的皮肤,言梳不禁打了个颤,耳根突然红了起来。

    她睁圆了眼睛望向宋阙,心口扑通扑通狂跳,宋阙收手时她不自在地摸了摸他方才碰到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是滚烫的。

    “走吧,带你去买几身衣裳。”宋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