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爻与罗寻风瞬息来到屋内,从爻制住方红举着藤鞭正欲再度落下的手,罗寻风则将地上抱在一起的两个瘦骨嶙峋的女童护住抱在怀里。

    “放开我娘!啊啊啊啊!”本在一旁笑着的男人见方红被制住登时站起身,举起凳子就要往从爻身上砸。却被从爻施了个定身术,举着凳子定在原地,张开的嘴巴里流出口水的样子好不滑稽。

    “啊呀,大山!啊呀呀,仙君这是做什么?!我儿、我儿并没有得罪仙君呐!”

    “为何责打她们?”从爻尽量保持着卢玉郎交代的仙人架子,语气没有起伏地问道。

    “这、这……”方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但很快她又想起什么一样挺直了腰杆,“这两妮子手脚不干净,想要偷仙君的东西,我这才打她们的……”

    “你骗人!是你要我和妹妹偷,我们不,你就打!”罗寻风怀里一女童反驳道,她虽口齿不清且说的话并不完整,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方红立马叫骂着又要作势去抽那孩子,但她的手腕还被从爻握在手里。她一动作,从爻立马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推倒在他儿子身上,顺便将她儿子的定身术解了开来。

    “哎呦!仙君……”方红和其子方山一并摔在地上,只是还不等她对从爻说半句话,她的儿子率先哭起来。

    “呜呜娘——娘,大山脑袋疼,娘——”

    方红看看从爻和罗寻风又看看儿子,只好狠狠啐了一口,先把磕到了脑袋的方山扶到凳子上一口一个“乖乖”地安慰着。见从爻与罗寻风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后罗寻风抱起两个孩子就要向门外走去,她忙叫道:“你们要把她们带到哪去?!这两死丫头胡话连篇,仙人们不是见识过了吗?为了不挨打连我让她们偷东西这种话都说的出来这……”

    罗寻风脚步不停,连回头的动作都欠奉。

    “我曾学过一术法,能让人重复最近二刻的言行。善信可要试试么?”

    许是从爻微微皱眉的模样显出些凶相来,又许是那言语中的冷意快要结出冰霜,总之方红的声音弱下去,她喃喃道:“那,那你们也不能把她们带走……她们是我孙女,这是我们的家事……”

    “我观二位小友面相,恐不久会召来祸患。此祸或与雾气源头有关……就算如此,善信也决心要留下她们吗?”

    方红被从爻盯得打了个寒颤,她连忙摆摆手,又反应过来似的对从爻作揖道谢。

    等到从爻赶到罗寻风落脚处的时候她已经给两个孩子仔细抹了把脸又在伤口上上了药。两个小娃娃看起来只有三四岁大小,是对双生胎,一样的面黄肌瘦,只有那两双眼睛还亮着,比这隔着浓雾的三两星光要亮上许多。姊妹俩嘴角下方均生了两颗红色小痣,痣在左边的是姐姐,痣在右边的是妹妹。

    雾色朦胧,连月光都不大真切。此处是间废弃的屋子,但明显在从爻他们来前经过了一番修整——这原应是从爻的住处。

    从爻进屋环视一周后微微抿起唇看向罗寻风。

    “我更讨厌被人打扰。”罗寻风抢在从爻前面开口道。她知晓这软心肠的师兄要说什么,无非是觉得她住在这里吃了亏,而这个亏本来是该从爻来吃的。但罗寻风不愧是赵北啼的亲传弟子,连厌恶跟人沟通往来这方面都一脉相传,这僻静地方正和她意。况且正如从爻与方登伟所说的那样,她是修仙者,不拘此等小节。

    从爻微一点头,蹲下从身上摸出一小包油纸包着的糖冬瓜递给姊妹俩。姐姐大着胆子从从爻手里拿了两颗糖冬瓜,先喂给了躲在自己身后的妹妹,后将另一颗塞进自己嘴里,塞完还不忘嘬一下手指上残留的糖霜

    “你们俩叫什么名字?多大啦?”从爻放柔了语调,不自觉换上一副哄孩子的语气问道。

    “没有名字。他们只叫‘诶’‘喂’还有‘死丫头’……”姐姐说着,抬眼看看从爻的脸色,又从他手里拿了一颗糖冬瓜。

    “也叫过‘臭婊子生的小婊子’。”妹妹有样学样,见从爻并不阻止她们也大着胆子凑到从爻面前来拿糖。

    从爻与罗寻风听到“婊子”这个词汇从妹妹这么小的孩子嘴里吐出来本就诧异又愤怒,再加上姊妹俩表现得十分平静,想来是时常听到。就算姊妹俩不晓得这是什么意思……两人不禁微微皱眉对视一眼:这两孩子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