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邺的嗓音很低,笑起来磁沉又性感。那笑中和了他冷峻的面容,却分明更冷,透出无法忽视的凉薄。

    这一刻,谢宝南终于承认,长久以来,是她一直在麻痹自己。就好像她不戳破,她和陈邺就会永远这样下去。

    有些事她不愿意往深了想,生活却残忍地将它带到她的面前。

    她多希望自己没有听见这场对话。

    明明只需要晚回来几分钟,就不会这样难堪。

    她不知道自己那一瞬有没有跟着笑,像从前那么多回一样,没心没肺地自我催眠。

    天真的黑了,乌压压的夜拢着四周,像雾像纱,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真切。

    但她却真真切切地看见了陈邺的脸。

    在他转头看见她的一瞬。

    那个眼神,谢宝南永远不会忘记。

    陈邺在那一瞬流露出的一丝心虚,仿佛是一只粘在手臂上的蚊子,任她怎么拍都拍不掉。

    她多希望,他能永远冷漠,永远高高在上,也好过这稍纵即逝的虚妄。

    “回来了。”

    冷冰冰的声线里,仿佛方才的那场对话压根不存在。他坦然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同她说着最日常的话。

    周家琪闻言转头,见了她,神色一僵,面露尴尬。他找借口说还有事,匆匆离开。

    夜色浓得化不开,谢宝南在这方浓郁中艰难地呼吸。她不知道陈邺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也许是石头吧。就连局外人都会愧疚,而陈邺,从始至终,若无其事。

    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陈邺走上前,握住她的手。

    她的指尖冰凉,不知道是不是刚洗过手的缘故。他一下又一下地揉捏着,眉目温柔,“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

    谢宝南淡淡地说:“都可以。”

    陈邺偏头,对工作人员交代了声,很快有新鲜的饭菜送进来。

    热腾腾的饭菜,他亲自动手,给她的碗里装了几勺,“这是黑松露配蟹膏,尝尝。”

    谢宝南知道,光是这道菜就要上万块。贵得惊叹,她却没什么心思品尝。

    筷子一下又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米饭,她抬眸,问:“阿文,当初你为什么会把我留在身边?”

    其实陈邺一直不确定方才和周家琪的谈话有没有被谢宝南听去。若是听见了,为何如此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