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灰白的飞絮从铅灰色的天空中飘落,咖啡厅里一时没人说话,气氛安静,恍惚能听见飘絮落在地面的声音。
“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宁无非的声音很轻,“初中的时候学校组织春游,我们在山上走丢了,一直找不到出路。黄昏的时候,山上下了好大的雨,我们一直跑,一直跑。山里有一棵很大的树,我们盖着衣服挤在树下,像三只瑟瑟发抖的鹌鹑。”
“天色沉得吓人,这场雨好像没有尽头,可有她们在身边,好像也就没有那么可怕。朋友就是这样的存在吧。”宁无非眼帘低垂,声音带一丝怅然。
乔姬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沉默。
撞钟声便是在此时响起的。
天崩地裂的“嗡”的一声,好似一枚射入镇子里的炮.弹,震耳欲聋,咖啡厅都隐隐摇晃。宁无非跑到室外,却惊悚地发现,随着这声撞钟,原本空无的街道角落忽然涌出无数人影,行尸走肉般朝着小镇中央的尖塔状小教堂走去。
“大婶,你们要去哪儿?来”宁无非拽住了一个人,对方却全无反应,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绝不是神志清醒的状态。
被宁无非逮住,大婶仍旧在不停地挣动着,脸上渐渐露出狰狞的神色,朝着宁无非发出丧尸似的嘶吼。宁无非一吓,下意识松开了手。
情急之下顾不得恐慌与害怕,她拨开人群,想找出祁瑶瑶的踪迹,但她这样的做法无异于大海捞针,可能性极小。
“非非,情况好像有点奇怪。”乔姬对宁无非说道,“那教堂这样小,怎么可能容纳得下这么多人?”
人头攒动,如同密集的蚁潮,一眼过去望不见尽头。
这样的人数塞入教堂之中,按理来说早该像奶油一样满溢而出,但小小的教堂容纳下如此庞大的人群之后,仍旧没有填满的趋势。
等到人群进去得差不多之后,宁无非一行缀在人群最后,跟进教堂。
教堂占地面积不大,穹顶却极高极宽,加之光线黯淡,给人以深深的压迫之感。木制的地板十分潮湿,零星散布着湿冷的水迹,教堂中央的地板上开了一个大洞,清澈至极,底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光,水质澄澈且反射出微绿色的亮光。但从水面上看下去,却始终望不见尽头。
人们一个个跳进水中,宁无非目睹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水洞深处。
乔姬掀开了盖在鱼尾上的毛毯,说道:“我跟下去看看。”她速度非常快,宁无非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跃进水洞,银色的鱼尾在眼前一闪即逝。
邓彬哇哦一声,蹲到水池边上看。
宁无非却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自从进入教堂后,始终缭绕在耳边的神秘歌声变得越发清晰起来,令她头晕脑胀。直觉告诉她,这水池下方存在着什么非常不好的东西。
邓彬随处乱逛起来,忽然惊讶地“咦”了一声,他在教堂椅子下找到了一套破旧的潜水服。
宁无非不会游泳,但刚好学过潜水。一切都如此凑巧,就像是命运有备而来。
只犹豫了片刻,她就抢过了邓彬手上的潜水服,踢掉鞋子,脱下外套,穿戴起来。
邓彬震惊道:“你也要下去吗?”
宁无非没有说话,做出的行动就是回答。她检查了潜水服,这款潜水服款式非常老,但是非常专业,像上个世纪科考队所配备的,重量略沉,氧气瓶内还剩一大半氧气。
邓彬还在嘀咕:“那我不就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