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惯会起早,起来了里间外间走了一趟没发现梁渊,他吐了吐舌头,没想到梁渊居然比他起得还要早。

    可是再想见他,金锁也没忘了今日要入宫请安的事,于是又回来,坐在梳妆台前开始伪装自己。

    主殿一直伺候太子的侍女打算叫这位太子妃起床之前还在心下惴惴,生怕他不好相处,轻手轻脚地绕过屏风进入内间,发现这人早就自己收拾整齐规矩坐着,一时间忘记掩饰自己的惊讶。

    而后涌上来一股后怕,主子已经起了,做侍女的才来侍奉,被发作也只能忍着。

    “姐姐,我们南疆没有要人伺候洗漱穿衣的习惯。”

    侍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在给她解释。

    “多谢太子妃。”侍女作势要跪。

    “没那么多规矩,”金锁赶紧上前扶住她:“姐姐叫什么名字?”

    碰见这样好相与的主子,她心下稍松,恭敬地答了:“奴婢秋月。”

    秋月和他的阿姐看起来一般岁数,没阿姐那般艳丽,却看着更婉约一些。金锁看着欢喜,忍不住笑:“我初来大梁,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劳烦秋月姐姐担待。”

    太子府是梁渊的地盘,他自然也当家,所以自称是“我”。

    金锁是个一眼能望到底的人,真诚、热烈,叫人看着忍不住就心生怜爱,所以秋月也露出一点笑模样,点头称是。

    等金锁用罢早膳,进宫的车马已在太子府门前等着了,他便在众人的接引下上了车。

    宫门深九重,皇宫内的肃穆庄重让金锁没了在太子府的闲适轻松,好在梁渊虽比他早一步进宫,却早就在最后一重宫门外等候,金锁下了马车看见锦衣华服的太子,悬着的那颗心才缓缓落下来。

    梁渊带着他一起往帝宫走,步伐并不快,似乎是在给金锁心理准备的时间。

    似乎是看出金锁有些紧张,梁渊温声道:“父皇近来龙体欠佳,受不得累,等下拜见,你不必说什么。”

    金锁笑了,表示一切听从太子哥哥的安排。

    进了帝宫,天子卧于重重帷帐后,叫人看不清身形,梁渊带着金锁规矩地行礼问了安,皇帝在不停咳嗽的间隙说了声起来吧。

    这哪里是欠佳,金锁来自南疆,本身就精通医理,听着他浑浊的声音,怀疑皇帝已经命不久矣。

    见过了皇帝,便朝后宫走去。

    说起来,当今皇后并非太子生母,当年原皇后生梁渊时难产,生下他后没多久便去了,继后这才正位中宫,南疆宫廷里都说继后仗着梁帝宠爱刻薄跋扈,再加上自己的儿子未能成为太子,看梁渊总有十二分的不顺眼,然而耳听为虚,直到他随梁渊到这未央宫请安,跪在大殿上,却不见上位的女人叫他们起身,才琢磨出一点传闻不假的意思。

    他好奇地抬头,想要看看这位继后是什么模样,哪知她正等着挑他的错处,金锁抬眼蓦然正对上她挑剔又审视的目光,猝不及防地被吓得一个哆嗦。

    于是便有了发作的由头。

    皇后把茶盏放下,慢悠悠地道:“渊儿,这太子妃美则美矣,可本宫看着,像是不怎么懂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