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彪在医院待了三天后就想出院,就怕公司把他炒了,可是顾由卿说什么也不让他走,就拿着手里的病历单非要给他好好看看脑子,这次幡然醒悟肯定是脑子里的淤血通了。

    知道是担心自己,毕竟车祸不是小事,如果不是那天保安看到晕倒在电梯门口的男人,自己也许不仅仅是做个检查这么简单了。

    其实真要说到顾由卿,说到底也是陈彪高攀了。当年身为暴发户的陈彪他爹带着一家老小搬到了顾家隔壁。顾家那地界不是闹市区而是个山清水秀的郊外,进出只有一条路,交通也不是很便利,可是房价却比市里高上几倍。

    为这陈母没少和陈彪他爸吵架,到了还是住进来了,还成了当时本市首屈一指的顾家的邻居。原本还怕到时候省不了要受这些有钱人的白眼的陈母,后来发现顾家却是书香世家,礼貌和善丝毫没有那些有钱人的臭毛病,不仅没嫌弃他们的身份,连后来两家小孩在一块儿玩儿也没有阻止,还经常让顾由卿把陈彪带家里来玩。

    陈彪他爸虽然是个暴发户却有点头脑,当时花了大价钱租到顾家旁边不是没道理的,若是想凭借这一点点小交情从顾家捞点什么也不实际,顾家人知书达理可是人也不是傻子。

    但是借着顾家邻居这名号的东风也让陈彪他爸在外面长了面子,陈彪他爸为人也诚信厚道没几年陈家也越做越大。

    顾家人知情也从来不捅破,顾由卿十岁生日也邀请了陈家人。这生日邀请来的都是全市能叫上名号的名人,陈彪他爸也知道是沾了光,就算按他家现在这实力应该只配听到这个消息的。

    陈彪被他父母从林子里抓出来时,陈彪脸上跟刚打过仗一样乌漆嘛黑,就连一旁愣住的顾家小少爷瞪着那圆溜溜的眼睛,精致的小脸上也蹭的都是泥,昂贵的小西装裤子被勾破了好些个洞。

    陈彪见到自己家父母还傻兮兮的乐呵,他爸当下就拔下早上刚给这小子买的新裤,上手就是屁股上几巴掌,小陈彪野的很,边叫喊边挣扎,自己没哭,倒是把一边的小少爷吓哭了,明明害怕还想替陈彪求情,却被一边陈母一把抱到怀里,好生抱着送回顾家。

    也不怪陈家父母生气,原本这场生日宴会也能圆满画上句号,谁知半路杀出个陈彪,带着宴会主角出去掏鸟蛋,他爸知道后都气疯了,这大晚上哪有鸟蛋,不是陈彪,这是真彪。

    事后顾家也没说什么,就是把东南边林子全砍了。

    小时候陈彪没少带着顾由卿闯祸,他自小就是在乡下长大,对于小孩子那些野路子熟得很,一时之间常年徘徊在钢琴绘画书本的顾由卿就被迷的不要不要的。

    陈家头疼的很,就怕顾由卿有个三长两短,这孩子细皮嫩肉的,又不像他家孩子虎头虎脑皮糙肉厚,胸口碎大石也得担心石头的体质。不过顾家父母倒是挺开心,比起以前顾由卿乖顺却内向的性格,现在精神世界反而丰富多了笑容也多了起来。

    变故是在陈彪十五岁那年,陈彪学校惹了祸,老师打电话让陈彪家长来一趟,陈彪他妈担心这事被陈彪他爸知道又是一顿打,想了想还是自己去学校,谁知在路上被闯红灯的货车撞死了。

    一年后陈彪他爸吞下整平安眠药也走了,走的时候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陈彪,只在纸上写下他妈的名字,那字迹力透纸背,像是用尽了一辈子的力气。

    外人都觉得这父亲专情又残忍,连自己儿子都不管了,只有陈彪知道他爸撑的那一年每一天都在地狱煎熬,结束的仓促又惨淡,那每日的愧疚与思念生生把他逼上了绝路,吞下安眠药的那晚却是他睡得最踏实一晚。

    也是那一年陈彪遇见了沈唐心,他觉得沈唐心就是上天赐他的礼物,他甘心供奉为神,像是被双亲逝去打乱的精神终于找到了寄托,陈彪在那一年开始被病毒感染,继而患上了一种名爱沈唐心的绝症。

    陈彪和他爸都有一种基因,别人看的痴情,其实压根就是脾气犟认死理,一条路非要走到头。

    这种人自私又悲壮,总是怀着不被外人理解的心情奉爱为至上。

    在医院又呆了几天,公司打了几个电话,最后还把他开了。陈彪倒也不在意,现在就是医院太无聊了憋不住想回家,刚收拾好准备办出院,就迎头碰见顾由卿,笑眯眯的就上去打招呼:“由卿,我正想着办好出院就去找你哩。”

    “出院?”顾由卿冷笑,“出了院你回哪里?”

    陈彪一想,当时为了沈唐心开心连自己那套房子可过户给沈唐心了,现在里面住着狗男男,怎么着也回不去了。思虑一下有些为难的开口:“由卿,医院床位紧张么?包年多少钱?”

    顾由卿瞥他一眼,“紧张,很贵,我家便宜你要不要来?”

    “妈的,就等你这句。”陈彪喜笑颜开的一巴掌准备拍上顾由卿肩上,却被顾由卿躲开,他也不介意,厚脸皮的继续说:“我刚得知我失业了,依我们俩这交情,房费这种事情后面给都不是问题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