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期末考试来临,图书馆人满为患。大四的学生们纷纷回校参加毕业典礼,宿舍楼门口一片兵荒马乱,到处是交易二手书籍资料的学生。

    陈心拿到了雅思成绩单,如愿以偿以7.0的高分通过考试。接下来她除了复习期末大考,还要开始整理各种材料,为9月申请国外读研做准备——交换J大的事,以她主动向学校申请放弃收场,她预备走正常流程直接申请学校。

    这些天,她忙得无暇关注网上的纷争,也几乎切断了和所有人不必要的往来,只有小徐偶尔会和她说些传闻——

    不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纷争,据说还是有人通过违规手段,从学校资料库里截取了卷面信息。事实证明陈心是货真价实的第一名,另一位男生总分只低她3分,倒也不像是走后门的权贵子弟。12个名额录取13人的疑案,似乎真如学校官方声明里所说,单纯出于惜才的考量。

    可惜,“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发泄完不满的网友们早就一哄而散,只留下狼藉不堪的W蔑谩骂,乏味的真相贴应者寥寥。两个普通学生迟来的清白,是互联网时代,无人问津的琐碎数据。

    好在陈心不再纠结所谓的清白与否,二十岁这年,她渐渐学会去忽略别人的看法。她甚至想,要是提前两年自己有这个觉悟,或许“低配版裴萱”的外号,也不过就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或许所有的日子都会无b平静……

    裴萱在医院的走廊上呆坐了半天,只觉得筋疲力尽,随便靠一靠都像是要昏睡过去。却在瞬间又警觉着清醒过来,她面无表情地打开手机,在搜索栏打字:梅毒会引起嗜睡吗、梅毒早期症状、梅毒治愈率……

    身旁来来去去的路人,叫她忍不住缩手缩脚,最终还是克制地收起手机——到底是无颜叫人窥见她屏幕里的内容。

    她把手伸进塑料袋里,将病历本和药瓶都取出,塞进昂贵的GUCCI包,再把带着医院标识的塑料袋扔进垃圾桶。她起身戴好墨镜,穿过熙熙攘攘的大厅,往医院停车场里走,一路有人偷眼看她——无论内里烂成怎样一团败絮,她依旧气质出尘得像个明星,凡俗人间的男男nVnV,谁不惊YAn于她的高贵美丽?

    yAn光洒在她身上时,她终于从深深的混乱中清醒过来——她才二十出头,人生才刚刚开始,绝不可以就这样糜烂地Si去。

    张顺的电话打来时,裴萱正在办公桌前整理那堆小孩的护照——他们是由裴萱亲手把关后,签下的男团nV团预备役,即将被送去国外做练习生。

    “怎么了?”裴萱声音平静。

    “小崽子里,个别人的学校证明有点问题,全部签证到位,估计还要一周。”张顺似乎心情不赖,还聊起了闲篇,“老板娘呢?在做什么?”

    裴萱想起来,前几日,正是张顺貌似随意地劝她,在陪同小孩们做出境T检的时候顺便做一下。现在想来,他岂会不知情?

    裴萱心中怨愤,却只能腻着声音假笑,“你不是能掐会算么?你猜我在做什么?”

    张顺清了清嗓子,略微压低了声音,反问她:“我看到你取走了自己的签证,怎么想起来办签证?你准备跟这群小崽子们一起出国?”

    裴萱窝在宽大柔软的靠椅里,跷脚搁在办公桌上,懒声应付道:“或许吧,我还在做打算。”

    裴萱如今颇得欧自华赏识,手头这家公司几乎由她全权掌握,国外的分司虽然薪资不赖,到底是流放一般的闲差,她做什么要出国?张顺心中存疑,他自认为对裴萱还算了解,这nV人哪里是淡泊名利的X格?

    他斟酌着试探道:“萱萱,有什么为难处,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总归不会袖手旁观的。”

    裴萱漫不经心地应了,人说梅毒晚期会侵蚀大脑,她不知道梅毒早期是不是叫人变得聪明些。她居然沉住气,随口就演起来:“也没什么,萱萱只是太累了,在思考是不是该休养一段时间,荣华富贵,到底是要有命享。”

    她这一番话说得半是真心,张顺不由地信了——占着职务之便,他几乎是同步拿到了裴萱的T检报告,可以想见她此刻的颓丧惊惧。不过他可没什么怜悯之情,梅毒潜伏期长,碰过这带毒的nV人,他也要计划T检的事了。

    裴萱挂了电话,才看见微信里成串的消息——周进这个不知Si活的蠢货,还在喋喋不休地向她抱怨工作。自从旧情复燃,他花了裴萱不少钱,换作从前,裴萱还愿意搭理他两句。如今,梅毒像个催命符一样,提醒她时间宝贵。她懒得回复,将手机扔在桌上。

    张顺居然盯她这样紧,连她拿走签证的事都一清二楚,却不知道是他自己想盯,还是欧自华的意思。

    裴萱感到后怕,她犹豫了半夜,最终拨通了褚元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