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

    是钟蘖。

    钟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身心一阵颤抖,又有热血从心口处涌出,眼睛发热,曹闺扣牢了险些松开的手指,仰头喊了出来:“师兄。”

    只喊了这一句,曹闺再也没了力气,她都不敢哭出来,没法去抹开决堤热泪,她一半陷在死亡的绝境中,一半仰望河堤上的一线生机。

    她感觉到手心的汗,有点滑。

    师兄!

    你到底听到没有……她委屈地想。

    她想活着,她现在只想活着。

    不管不顾地,曹闺又开始拼命地向上爬,不管上面还有几个人要杀她,那肯定打不过钟蘖的!

    摸到崖头了!曹闺一鼓作气蹬着崖壁冒出头,眼前猛地出现一个举着火把的男人,脸上有飞溅的没干的血,两只眼睛像庙里的无常鬼,冲着她张大了嘴。

    “啊!”猛一眨眼,眼中的泪大滴飞出来,曹闺最怕这玩意儿,吓得她一哆嗦,脚下一滑要往后倒。

    被溅了一脸血的钟蘖丢了火把,赶紧伸手捞人,一拽,曹闺悬着的一颗心才稍有放下,她跪在地上不敢动,也没有力气再动了。求生欲快把她的潜能全耗光了。

    “小师妹……”钟蘖说完又咳嗽,刚才拉嗓子了,“等等。”

    血腥味浓烈得很,曹闺又一次被罩在了白袍下,感受着左手的匕首被一只热乎的大手拿掉,手掌给轻轻拍去泥尘草屑,后又将那只属于她的护手软甲重新给她戴上:“没事了,别害怕。”

    这句话说出来也是断断续续带岔气的,很明显钟蘖现在的情绪也不在一个稳定的状态。

    “曹闺!”“姐姐!”“六儿!!!”娘、弟弟、舅舅,都到了。

    耳边脚步声很乱,裴端、付清、方台、曹琳……他们都在这里,“大师姐,我没事。”曹琳哭着说完嘶一声忍痛,她受伤了?!

    裴端也在轻轻地哄她:“你听见了吗?小师妹没事!是不是好消息……别哭了,乖。”

    “曹闺……女儿你说句话啊!女儿!”

    曹闺将披风掀开,披在身上,心里白茫茫一片,没有任何想法。

    直到娘的呜咽声透入心底,即便是爹的死亡,也没有让这个要强的女人哭得如此崩溃过。

    还有曹润,他坐在地上,靠在谈双鳞身边,看着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姐姐看,火把的光映在他脸上,呆滞混着还没缓和的惊恐。

    曹闺想起他在劫囚现场还能指着钟蘖谈笑,胆子那么大,和现在这个模样可不是一个人……意识渐渐模糊,她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