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这冤有头,债有主。他一不小心,又一次成为了洛阳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还不是太后小杨氏搞得鬼。

    宇文乌菟龟沉默地盯着屏风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咽下口中的糕点,就像刚刚被投喂过的老虎,带着餍足,乖乖收起爪牙。若是仔细看,还能发现胡桌上,已经被他拍出了掌印。

    “义父,这些人,比御史台的乌鸦还讨厌。”

    顾玖白了他一眼:“你也好意思说,御史台的乌鸦天天聒噪,弹劾我徇私,还不是因为你。在太学混了七年,五经考试,居然一次都没及格过。我要求也不高,你就把《春秋》学到结业,成吗?”

    太学生想要被授予官职,结业是最低的标准。顾玖让一个文化课一直都没能结业的人当官,还将他提拔为越骑校尉,确实应该弹劾。

    宇文乌菟龟瞬间就蔫了:“你们汉人的书,每一个字我都认识,连在一起就是看不懂。”据说义父这种,在书上有个典故,叫作“断袖”。可是喜欢男人,和断衣袖有什么关系?他无法理解。

    “宇文,不当值的时候,就去太学,找秦博士,我让他给你补课。”

    按照顾玖的眼光,宇文乌菟龟身材魁梧,红发碧眼,高鼻深目,是个俊朗的小将军。

    可惜,高鼻深目的异族帅哥,晋国的百姓欣赏不来。宇文乌菟龟走在街上,居然经常被人嘲笑长得奇怪。

    还有诗为证:

    “眼睛深却湘江水,鼻孔高于华岳山。”

    “巉岩容仪,戍削风骨。碧玉炅炅双目瞳,黄金拳拳两鬓红……不睹诡谲貌,岂知造化神。”

    所以,宇文乌菟龟很喜欢去太学上课。

    因为在太学,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学渣。武帝曾经下令,所有附庸晋国的势力,都必须送质子。于是,东至蓬莱,西及流沙。那些小国家的王子,小诸侯的世子,草原、高山部落的贵族子弟,齐聚晋国的太学,和宇文乌菟龟一起听天书。

    有人十年熬下来,依然听不懂,如同听天书。也有两三年就熟读五经,能和太学博士探讨学术问题的学霸。

    这些旁听生,白皮肤、黑皮肤,黄头发、白眉毛、红头发,长成什么样的都有。

    晋国的太学生见多识广,不但不会大惊小怪,还和他们互通有无。

    晋国的纨绔子弟领着他们斗鸡斗犬斗蛐蛐,赌球赌棋喝花酒。受到他们的影响,洛阳流行玩鹰。一只海冬青能卖到天价。

    大家还一起捣鼓出了前所未有的新游戏——击鞠。相当于马球的前身。顾玖就是此道高手。

    吃过早饭,顾玖去了皇宫,直奔太极殿,替傻皇帝萧昀批阅奏疏。

    他从早上一直忙到下午,由于跪坐的时间太长,刚站起来,双腿就一阵剧烈的酸麻,几乎无法移动半步。

    他艰难地挪到露台上,凭栏斜倚。认真地思考:有没有人能帮忙分担一些呢?晋国缺一个太子,或者一位摄政王。

    露台下方,萧昀蹲在草地上玩泥巴,再有一年就满三十岁的人,玩成大花脸,还能如此开心,委实不容易。

    萧昀只有五岁孩童的心智,指望他领悟到女人的可爱和美好,积极投入创造生命的伟大事业,难度有点高。看来,一时半会儿,小太子是生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