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g0ng书房内。

    鹭鸣瞥了眼伏案工作的太子,又看了看摊在面前的论语,脑子里一片空白。

    陪读第一天,太子叫她坐在书房右侧的小案几上,丢给她一本论语,然后衣袖一甩,自己坐到桌前看案牍去了。

    圣上到底在想什么呢,太子看起来根本就不像需要陪读的样子!鹭鸣叹了口气,算了,要她随随便便就能揣摩清楚,岂不是她也能当皇帝了。

    “殿下…”她趴在案几上,撅嘴吹起额前的碎发:“为什么大家都要学这个啊?”

    太子并未抬头:“因为这是儒家先贤的智慧。”鹭鸣扬起头想了一会儿:“可是明明有诸子百家啊,为什么如今只有儒家是正统?”太子合上手里的案牍,又从桌上拣起另一本:“那你倒是说说,诸子百家,还有哪些啊?”

    鹭鸣伸出手指,一边回忆一边数了起来:“鹭鸣只读过韩非子,商君书,申不害,墨子,公孙龙,孙武…”

    “那我问你。”太子放下案牍,起身走到鹭鸣跟前:“商君变法,与申不害变法,有何不同啊?”鹭鸣挺直腰板,抬头认真地看着他:“回殿下,申不害变法,因任授官,循名责实,乃治人之术,虽效果显着,然则非明君不可驾驭也。而商君,着宪令于官府,必赏罚于全民,此乃法治,即使国君昏庸,亦可保国家安定。”

    原以为她只是道听途说,不曾想,倒真是读过。“那依你之见,商君之道,可是优于申不害?”鹭鸣想了想,摇摇头:“奴觉得不是。”

    哦?太子听了,将手背到身后,慢慢踱步:“世人皆尊商君,轻申不害,何故持有异见?”“只因世人,皆以结果论英雄罢了。”鹭鸣低下头,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鲁莽,便不再说话。太子踱至窗边,抬头远望:“继续说。”

    “是。鹭鸣以为,变法当从问题本身出发,不该只商君为例,亦步亦趋。若问题本就出在吏治,则优申不害,若出在法令,则优商君,若在别处,当另辟蹊径。将商君之道视作灵丹妙药,企图一劳永逸,实乃怠惰之举。”

    她说完,抬起头一脸期待的望向太子。但太子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没有任何反馈。鹭鸣有些失落:自己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结果他都没有在听。也罢,只要不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没反应就没反应吧。她拿起论语,闷闷不乐地翻了起来。

    太子轻轻叹了口气,回到书桌前,继续翻看案牍。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两个时辰。

    一个侍从走进书房,对着太子耳语了几句。太子放下笔,点了点头:“知道了,邀他来书房吧。”侍从刚一离开,鹭鸣就回过头,一脸好奇地问:“殿下,一会儿是有人要来吗?”“嗯,骆王一会儿就到。”太子低头批阅文件,随口一答。

    骆王?!鹭鸣一听,开心得跳了起来:“殿下殿下,骆王来书房的话,那我可以也见到他咯?”太子放下笔,见她一脸期待的样子,冷哼一声:“一会儿你要是这样失态,这两天就别吃饭了!”

    说话间,骆王推门而入,正好撞见一脸愠怒的太子,和一脸沮丧的鹭鸣。他笑着走到鹭鸣跟前,语气轻快地问她:“难道四弟又跟你置气了?”不等鹭鸣开口,太子就忿忿地怼道:“她这么不知礼数,该罚!”说罢,瞪了她一眼。

    骆王冲他摇摇头,转身m0了m0鹭鸣的脑袋,笑眯眯地帮她解围:“我倒是觉得,鹭鸣姑娘可Ai的很。四弟,你可不能老凶人家。”

    果然,还是骆王最好啊。被他这么一安慰,鹭鸣感到既害羞又开心,双颊微微发烫。

    “对了姑娘,这个给你。”骆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JiNg致的小瓷罐。鹭鸣接过罐子,小心地打开来,里面是半透明的膏脂。“这是上好的祛疤膏药,姑娘每晚睡前涂一次,过月余,疤就会淡不少。”骆王蘸了一点,打圈涂在鹭鸣手腕。

    “鹭鸣谢、谢过骆王。”伤疤的事情,她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骆王竟一直记着。鹭鸣鼻子一酸,慌忙垂下眼睑。

    啊啊啊啊在骆王面前不能哭!

    骆王见她害羞,也有些不好意思:“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太子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不自在。若只是送药,差人便是,何必亲自跑一趟。莫非…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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