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父母了,情况还好吧?”

    “还好。”

    温同揉搓着水蜜桃,直到桃皮柔软与果肉分离,扒住水蜜桃缓缓用力,烂熟的桃子皮从一嘴缝裂开,汁水顺着他手滴滴落地,看着都心疼:“陛下好好的非要这样扒皮吃干嘛,黏糊糊的又浪费。”

    “我想看嘛。”无名啃了一口桃子,心情愉快,“不念资治通鉴了,念。”

    今天念的章节进到四十多章了,恰巧女主母亲也来探望女儿。因为上次受其他宫嫔陷害,女主旧疾发作,需要母亲入宫照顾,母亲入宫后发现殿内家具陈旧,饭菜简陋,乃至下人们当面言行无礼,背后讽刺女主不得宠,脱身不得连累了自己的前程,不禁又气又急,拉着女主在无人的地方狠狠把女主斥骂了一顿,一段好难听的脏话,骂得女主眼泪汪汪,委屈万分。

    “你妈有没有骂过你?”无名忽然问。

    温同噗嗤一笑:“没呢,她唠叨是唠叨了些,都是希望我好的。”

    无名神色还挺认真:“你妈不会也想要你争宠吧?”

    温同苦笑:“真的没有,她只想我活得好好的。再说了,宫里跟谁争啊。”

    “说的好像你在我身边受虐待了一样。”无名眉毛一扬,拉过他的手,认真端详了会,笑言:“你长得更像你爸还是你妈?”

    “这个……”温同窘迫,“我不知道,可能更接近我妈?”

    无名微微阖目:“把他们叫来看看就知道了。”轻快地叩叩扶手,“继续念。”

    女主挨了母亲一顿恨铁不成钢的痛骂,痛哭之余,终于明白了自己入宫的意义:既然已经退无可退,那就战斗到底。你不争,地位就低下,再高贵的千金小姐,不得圣宠,终会被势利眼的仆人瞧不起,丢人现眼。何况家族已经岌岌可危,维持往日荣华乃至复兴的唯一希望都在女主身上,她如此不思进取,家族败落无人撑腰,下场会更惨,在深宫中死得悄无声息。

    女主洗心革面决定争宠,花钱打听皇上行程,得知三日后皇帝要进琼林苑赏菊,精心筹谋。待到皇帝游玩之日,自然好好妆扮一番,母亲亲手打点,又是老长一串花里胡哨的衣饰描写。

    女主在金桂树下荡秋千,放声慢歌,唱的是《蟾宫桂》,歌声空灵清越,振金鸣玉,实是在桂下埋了数个倒扣的大水缸,一唱引空腔震动,自然形成空灵婉约之音。皇帝被歌声吸引,一眼看到桂下美人衣袂飘飘如姮娥仙子,桂子在歌声中簌簌落下,母亲又在暗中放出事先驯养好的白兔和喜鹊,白兔于草丛中跳跃张望,喜鹊飞上枝头嘀嘀叫唤,引得皇帝龙颜大悦,询问女主是哪宫小主,为何如此面生,女主自然应答,诚惶诚恐,姿态不胜羞怯,如愿以偿成功勾搭。

    “喏,上来了。”无名睁开眼,打断了温同的进程,他坐起来,看看周围,温同猜他是想换个椅子正儿八经坐着,最终没挪,犯懒得厉害。

    温文山和边月吟在使者的带领下进来,边月吟颇为紧张不安,温文山没什么表情,到无名面前笔挺地站着,不一般地严肃:“陛下叫我们来有什么事?”

    无名温和地笑:“那个弥赛尔,我记得报道现在是到舟阳传教了,你对他印象怎样?”

    “他……”温文山不知深浅,谨慎地说:“我负责过几次安保活动,离得太远,没什么可说的。”

    “舟阳有跑回来的协议生吗?”

    温文山一怔,不得已道:“有一个路过。”

    几十名协议生逃亡的事件在对岸闹起了很大的风波,民众舆论一边倒地认为他们不该回来,更害怕机械帝国以此为理由开战,与历史上的子虚乌有不同,这回是真的——他们接到上级消息去埋伏抓捕路过舟阳的一名逃犯,却不知被谁走露了风声,那名协议生被当众揭下伪装暴露身份。幸亏他们及时赶到,不然那名协议生就要被人群活活打死了,更可气的是检查会对内部走露消息这样严重的违纪情况无动于衷,简直跟死人一样。

    来的路上他考虑了很多,与妻子商量好了决不在温同面前谈起此事,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要说。

    眼下却是无名主动问起,他又不能撒谎,十分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