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听。不想。不言。

    对待自认「没有价值」的问题,克洛威尔从来都只采取这样的态度。

    不去倾听会让自己动摇的事情。不去思考会让自己彷徨的东西。不去议论会让自己失常的现实。

    在他持续了七年的骑士生涯之中,这个忠诚而坚定的信条为他赢得了很多东西。像是部下们的信任,一次又一次的「任务成功」,还有那些沉甸甸的期待与责任。当然,它也让他失去了许多正常人类应当拥有的东西,但他从来就没有渴求过,对那些东西的思考也仅只停留在浅表,因此他从不会为此感到失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在恰如其分的地方,燃尽自己所有值得利用的价值——这是他为自己选择的路。也是唯一的路。他从不允许自己偏离分毫,八年前的冬天拷住他的双手的镣铐,其实从来未曾解开过。

    「不择手段」也好。「不近人情」也好。「残次品」也好。

    如果这些都能成为交换更大的成功的筹码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

    其结果——就是现在的局面。

    被乔伊撕破伪装那天克洛威尔就已经有所觉悟。若是他某天真正摘下自己的「面具」的话,所有人,大概都会像此刻的无感一样,一边睁大恐惧的双眼一边崩溃般地痛駡他「怪物」吧。

    既是祈愿者又是异端的他深知人类对异类的容忍X有多低。他十分理解也十分尊重。

    但也只是这样。只是这样而已。

    因为这只是「没有价值」的问题。戴着面具时笑着赞扬过的那些Ai与温暖,对他来说,和冷掉的柠檬茶其实是一样的东西。

    除非它们成为通往胜利的「绊脚石」,否则他绝不会真正地在乎它们。

    ——包括「自己」。

    贝栗亚瑟的记忆回廊猛烈震动起来的时候,克洛威尔刚好将粘附在刀尖上的小指指甲甩到了脚边的地面。那小小的人T组织碎片在接触白格地板的瞬间冒出青烟,接着便化为了一小滩黑sE的W渍。

    相同的W渍另外还有九个。犹如散落在无感周围的y币。

    强烈的震感让克洛威尔想起了在安和晴的记忆碎片之中的经历。好在,看似脆弱的地板的墙T非但没有像月曜之国被撕碎的国土一样四分五裂,反而犹如搭建积木一般迅速自行修复了破损与崩塌。

    那猛烈的震动,仿佛只是记忆回廊本身发出的怒吼。

    荆棘藤重新朝空中伸展。黑白格的棋盘地面坚实如初。克洛威尔望着静立在记忆回廊中央的破旧红sE高椅,血痂g结的嘴角扯出一个生y的微笑。

    「看来真正的主人就快要回到这里了。你的顽抗到底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

    他的目光落在以奇怪姿势平躺在地上的无感身上。她并没有回应,只是坚持用大睁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左眼SiSi瞪着他。全身上下都是拷问痕迹的她像条遭受暴晒的落难湖鱼一样一动不动,而半小时前还能轻而易举地修复黑翼的她,此刻却连被剥去的指甲都修复不了。

    「喂,还活着吗?」

    克洛威尔用鞋尖踢中了无感的心口。无感口中喷出黑sE的汁Ye,算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