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谢高旻说是。

    就像燃烧着的蜡烛,被人按住烛芯,“噗”的一声,芝芝眼前一暗。

    她好像行尸走肉般,缓缓退出书房。

    是她太丑了。

    从小,私塾里的伙伴就经常笑她是妖怪,长大后,闺中好友寄错的信上写着“我要是芝芝她娘,在她出生后发生这个疤,我就把她扔河里,这个孩子不要也罢”,后来,母亲叹息,说不到一门好亲事,父亲说养她一辈子,母亲说:

    “现在是能养,可是等我们老去,等我们死了,芝芝还是会被欺负的,都怪我,当时就不该生她……”

    是啊,她要是一出生就死了,多好啊。

    站在廊下的芝芝听到这一切,神色恍惚地离开。

    她好想死,可是,后来高旻哥哥的出现,就像一双坚实的手臂,把她从泥淖里拉出来。

    她抱着这双手臂,不想再放开。

    大婚当天,红烛垂泪,谢高旻温柔的声音,仿若还在耳畔:“一生一世一双人。”

    多好啊,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芝芝一抖,她忽然想起来,当时,谢高旻确实说过这句话,这七个字,可是,他的尾调是上扬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明白了,这根本不是承诺,是他的嘲讽。

    他在说,想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笑话。

    因为她长得这么丑,可谢高旻又那么俊秀,她配不上他。

    芝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往脸上涂抹细腻的粉,可是不管涂多少层,都盖不住胎记。

    不是蝴蝶,是蜘蛛,蜘蛛一样丑陋的疤痕。

    想起早上那美艳的女子,芝芝想,如果能换脸就好了。

    她不要这张脸了,这张脸,带给她太多痛苦。

    她冲出房间,跑到谢高旻的书房,推门而入,扬声道:“谢高旻,我问你。”

    谢高旻正站在屏风前,烛光照得他分外温柔,像以前那样,极有耐心道:“芝芝,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