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姑娘,我不明白,你想干什么?”

    常氏宗祠内,赵恪看着堂上黑脸的里正及各位族老,再看一眼一脸“受惊过度”,脸色苍白的常瑛,终于没忍住,低声质问道。

    “您放心,且救救急。事后我定会报答。”常瑛不动声色地按下他的疑惑,继续尽职尽责地表演着自己那弱小可怜的人设。

    今日下山后,他们一行四人还没有走出几步路,便被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本着有热闹不看白不看的朴素心态,村里人顾不得农忙,匆匆报了族老与里长,一气簇拥着他们往宗祠来。

    眼看宗祠内的人越涌越多,黑压压地站满了整个院子,对着常大牛二人指指点点的声音越来越大,堂上的族老总算是坐不住了,大声斥责道:“干什么?都静一静,静一静……”

    “且听听里长大人的意思!”

    里长常武威严地咳了两声,方才好像吵得烧开了的茶壶盖儿一样的众人总算暂时安静下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像大鹅一样仰着脑袋往里瞧。

    “今天,常家丫头上山拾柴火,却差点没了性命。这样的事情,任谁也想不到,会发生在我们常氏宗族里!”

    常武年纪四十上下,身材魁梧,面色黧黑,为人一贯公正伉健,早年甚至还到过府城闯荡,故而在常家村里威信极高。方圆之内,不论老少,提到他总要赞一声服气。

    这些年他年纪渐长,众人是早没有见他发过这样大的火气。

    “常大牛二人何在?”里长一开口,地下的少壮们莫不出力,纷纷提起跪在地上的常大牛二人上前。

    “我且问你,你今日尾随常家丫头上山,打的是什么主意?”

    常大牛都如筛糠,哆哆嗦嗦了半天,才挤出了几个字:“里长……我没坏心啊……”

    当世宗法严明,上至庶民下至世族,尽皆聚族而居。而作为一宗之主的里正与族老们,手上不仅有教化之责,更有刑罚之能。

    像他这样对本家下手的人,是合该判一个不孝不悌之罪。若是落在个严明的族老手里,就是乱杖打死在祠堂也不为过。

    那血肉横飞的场景从脑子里闪过的时候,常大牛再也不能冷静。

    看着脸色原来越黑的里长与族老,他一时间也顾不得郑地主事后会不会报复,伏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颤颤巍巍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里长,我老娘早逝,没少受族里接济,怎么会不知道知恩?”

    “今天做下这样荒唐的事,哪里是我的本意,都怪郑地主他胁迫我啊……”

    此语一出,众人一片哗然,脑子快的一下子理清了这团乱麻。原来是阿瑛的病治好之后,郑地主还没有死心,情急之下反而不择手段,雇了人要强行把人掳走。

    打发人去请郑地主的功夫里,堂前的众人义愤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郑家发迹之后,附近这几个村子里,有一半地都成了郑家的产业。他们一年到头累死累活,收下的粮食反而得源源不断地送入郑家。年复一年不过勉强糊口,若是家里人生了病症,那欠下的亏空可真不知道要几辈子才能还清。

    故而郑地主大汗淋漓地进门之后,一双双眼睛里的不满似乎要把他射个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