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西北的黄金坝算作扬州颇为闻名的鱼肆,早中晚皆出摊,季花鱼、青鱼、罗汉鱼等品类繁多,价也亲民,向来是平头百姓爱来的地界儿。另有河蟹、菱、藕、芋、柿、虾、萝卜,因在河上,水货俱鲜,也是达官显贵长临之处。

    “给我捞捡条大的!”

    那鱼出水在石板上跳脱一二,就不动了。

    到扬州来,秉承着一切从简,又缩衣节食,颜卿就是生养了祜儿,也少有吃些滋补的。眼见着强撑的单薄身子,绮儿心中焦灼,每每在边上念叨,今个儿终算是将主子硬哄出来捎些好的,四下溜达溜达,翻翻扬州城里的好玩意儿,再做几身衣裳。

    即是江南珍品,鲥鱼亦是最贵的。

    宫里膳食常有鲥鱼。一是皇上爱鲥鱼,二是它才出水即死,最易馁败,屡屡冰镇八百里加急,一路往京师送至御膳房供起。无论几时,但凡新鲜的才去冰,即刻来道圣谕,令清蒸了送去坤宁宫,慈宁宫,后才是乾清宫。

    给了银两,吊了鱼口谴跑腿儿小厮送上回春堂去。

    “少些破费。”

    “哎呀。”绮儿颦蹙着,委实操心得很:“主子,您就别跟我较劲儿了,只怕是出宫来你沾都没沾着一口了,就这,咋给小阿哥供养。”

    遂又捡了一筐姜片及香菇笋子。

    挑了布匹,来戴家坊中。

    进门便是陈列了各个着色的架子,架上是条条纱布绸缎,亦有已然绣了花的缎子。

    见有鸦青、玄青,成色稍有沉重,颜卿问:“掌柜,可还有别的”

    “请来。”

    引她们进了后院,便许些做工的婆子在搅缸、挂晒。除去晾在日头底下的着色,院子中满是硕大水缸,水缸中满是染料,一眼望去,为桃红、银红、茄花紫、月白……琳琅满目的,只任你挑。

    “你喜欢哪个”颜卿问。

    “本为您挑选,到头来完全添补我了。”绮儿赖着。

    只轻笑了笑,颜卿抚了抚她:“手头还宽裕,你莫要总介怀着,咱俩一齐挑,我心里也高兴。”遂便指着一染缸:“我心觉那杏黄的色纯,做成衣在袖子上织上彩线的桃,定然好瞧,你可觉得”

    “主子挑的……”绮儿点点脑袋:“自然是最好!”

    不忍噗嗤一笑,颜卿假意远怪她道:“你总爱奉承的,应有什么喜好只管说。”顿了顿,又道:“那茄花,你定然喜欢。”

    她两眼闪闪,连声应着。

    染房做事儿利落,又储有成品,挑了便包好送去纺织里去。

    写了单,遂见颜卿将袖口兜里里丝绢拿出,敞开来露出金花簪来,递去柜台中:“可能用这个抵”

    绮儿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