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闻声,他欣然收了收那股子钻研的劲儿,直起身来看向她:“卿儿。”

    颜卿踩着高木屐,缓缓踱步走向他:“只听他们说你又是一半晌未曾用膳了,就来瞧瞧。”

    “我是上头了些,没了饿意。”每每见她,皆分外心悦,一手搂住她的肩:“你看。”

    桌案上摆放一只碟子,碟子盛了些水,中有几粒点点。

    颜卿微微俯身看去,有些好奇。

    “稻种。”他道:“今秋我在西苑中巡回,便见这独一枝出类拔萃,赛旁的要高,生得也结实,琢磨着它便是有甚么奇妙之处。”

    “那你可瞧出哪里不同了?”

    说着便有些苦恼了,他叉起腰来:“个头儿显见是要大些的......再无别的了。”

    不忍扑哧笑出声来:“瞧你那犯难样,愁着这事儿便茶不思饭不想了。”遂轻轻拉住他的胳膊,引着他坐下:“知你事事勤勉,却莫忘了自个儿身子,去了那钻了学问就不食不就的习惯。”

    梁九功忙宣人摆桌。

    给他盛了汤,见他还锁着眉头在琢磨,颜卿无奈便搦至他跟前,将一勺汤羹喂在他唇边,道:“行了,再愣着又凉了。”

    立时回神,他便笑了:“不愣了。”

    春来回暖,窗柩外飞花烂漫。

    静静望着他,眼眶下沉的晦暗,实有些于心不忍,颜卿温声道:“纵然饥荒,天意如斯,我知你体恤黎明,可这事,急也急不来。”

    他默了默,才道:“若百姓靠天吃饭,我便是他们的天,这事也只能任我急。”夹了菜细细咀嚼着,目光模糊:“不降甘霖,紧接着乌城、应山俱不出粮,流民北上,恨的是这些个贪官污吏,捞尽了油水,放得哀鸿遍野,待我闲出手来,才要一一办他们个奶奶的——”

    将茶盏端起,她颦颦安抚道:“怎的还说粗话了......吃些水。”

    说话间,梁九功来报:“回皇上,娘娘,小阿哥哭闹。”

    “是馋嘴了不是?”

    这番遂将小祖宗抱进殿来,颜卿接过手:“祜儿乖,不吵吵,要什么同额娘说。”

    说来那元宝泼皮,与承祜亲络。平日里俩小家伙就爱腻歪在一齐,承祜还甘愿给那猫主子做肉枕头。腻歪久了便要闹别扭,是以睡醒了便要玩儿绣球,只见元宝爱闹腾,思量着绣球子扔来扔去实在有趣,竟兀自将球儿叼走了据为己有,闹得承祜不开心。

    这孩儿一日日的长大了,最是爱留意边上人说话,又十分伶俐,见用膳间,懂事得紧,就不哭了。

    “乖,不闹。”他宠溺的睇了一眼。

    许是听多了颜卿心疼皇上辛苦的话,也瞧得来皇上那颇有些憔悴的面容,承祜也心疼了,一只小手抓起桌上盘子中的红豆糕,递着:“皇阿玛......吃糕糕......睡觉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