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梓川最后,还是在派出所找到的余乐。

    “护士说那小姑娘,有什么,”认识他的民警小声和他解释,“说她有暴力倾向,还是什么反社会人格,怕继续让她在医院呆着不安全,就给送这儿来了。”

    陌梓川压根不想去理会那些个安在小姑娘头上的词汇,敷衍颔首,向着他指的方向走去。

    十一月的夜里凉,办公室里四面都开着窗,寒意的风从防盗栏里割破空气,往人皮肤里钻。余乐被送到这的消息还是陌平告诉他的,陌平又有出警任务,这会办公室他的位置是空的,桌角还摆了一盘明显没打理过的快要干枯的富贵竹,女孩裹着件警服外套,蜷起膝盖,散落下的发遮盖住大半张脸,像是和旁边枯萎的植物融成一体,没半点生气。

    陌梓川看到她的一瞬间,也不知道内心的那种情绪更多一些。比起找到她后的松了一口气,仿佛更多的还是无措和惶恐,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将眼前这个女孩从泥潭里拽出来的无助。

    他稍稍平复了下情绪,走到女孩身边,轻搭上她的肩膀,开口时才发觉自己声音都哑。

    “乐乐,”他试探般地轻声问,“跟哥哥回家?”

    女孩仍然把头埋在膝间,很久没有回应,片刻后从宽大的外套里探出一只胳膊,手臂上还布了些淤青,头依旧没抬起来,却准确无误地握上了陌梓川的手,轻轻捏住。

    两只冰凉的手触在一起,几乎没有半点温差,存在感却极强。

    陌梓川回握住她的手,喉结轻滚,稍稍俯下身,又轻声问了一次:“我们回家?”

    余乐用指尖轻轻蹭着他掌心,从上面的茧再到掌心间的纹路,终于稍稍侧出点脸蛋,一双狐狸似的眸从散落的发间看向他,嗓音有些黏软。

    “你背我。”

    陌梓川身形微顿,很快回过神来,想要转身蹲下让余乐趴上来,自己的那只手却还被对方紧紧地牵着没有松开。

    他于是又转身,另一只手摸了摸女孩的发,低哄道,“那先松手,哥哥蹲下来背你。”

    这句话倒是起了反作用,余乐将他的手攥的更紧,像是生怕他要松开,甚至还要往上拽着他的衣袖。

    陌梓川顺着她的力气往她那边走,任由她把自己的手攥着,放弃了要蹲下的动作,站在她身边,想要尽量让自己的手温度高些,却只是越来越泛凉。

    像是漫长的一个世纪后,余乐才将手松开,一根一根的手指力气松懈下,脑袋重新埋回了膝盖间,闷闷地传来一句。

    “松开了。”

    陌梓川重新转身,蹲下,余乐在后面把肩上的外套慢吞吞地扯开,抚平上面的褶皱,叠得歪七扭八,正准备放在桌面,身上就被盖了件宽大的外套,熟悉的气息铺面而来。

    余□□过外套的一点缝隙,看到了一只修长冷白的手整理了那件警服外套,将皱的衣领稍平顺,而后移向她,帮她把外套穿好后,挽起她遮住视线的碎发,绕到耳后。

    陌梓川的指腹稍稍蹭过她的耳廓,泛凉的触感透过敏感的耳尖传下,她没忍住缩了缩。

    碎发撩开,女孩微褐的眸有些空洞,眼角红稍晕染开一点绯红,眼睫卷起,抬头看向他。

    “梓川哥,”余乐像是才回过神,愣愣看着他,“你不是去出差了吗?怎么回来了?”

    “接你回家,”陌梓川言简意赅地答,转身,重新蹲下,“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