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骗许月薇说,岳父不认同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不通文墨,是个睁眼瞎。

    江安郡主精通六艺,许月薇拿起识字书册一看就说她会。

    她是个善良又很好哄的小姑娘,当即拍胸脯表示教他识字这件事情包在她身上了。

    想到她一本正经的教导,每个字还握着他手纠正他的写法,穆瀚温习着早已烂熟于胸的前两页,不由心猿意马,直到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

    穆瀚浓黑的眉头拧了起来,顾忌到还在睡的许月薇没有出去,听到黑娃等人激动的声音,和胖胡明显劝解的话。

    驿站一楼,大堂

    曲朝山的众人中,只有亲眼见过老大同江安郡主相处的扁头知道要如何让头儿出来主持大局,他领着莲心到了上房外面,指天对地发誓用性命保护江安郡主,同莲心一起照顾好郡主,穆瀚才从房间里出来。

    拍了拍扁头的肩膀,又叮嘱莲心,再过半个时辰,即使许月薇一直没有醒,也要叫她起来用点晚膳再睡,把能安排的都交代妥当了,穆瀚才快步出去。

    楼下的大厅里,翟晟大爷似的坐在板凳上,他身后的几个人也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而自己这边的人里,就数刚才穆瀚听到声音的黑娃最为激动。

    脸红脖子粗恨不能立时同翟晟同归于尽的也有好几个。

    穆瀚对曲朝山的众人的家庭情况很是了解,光看这情形,就知道是翟家又拿黑娃他们的家眷说事儿了。

    今天来的翟晟是遥城知府翟泾的兄弟,他同时也是被穆瀚、牟亮弄成活死人的翟均的父亲。

    这个年过四十的男人在独子半死不活,相当于人过中年绝了后,本就刻薄的一张脸瘦得更为尖锐,看着一步步走过来身姿挺拔、丰神俊朗的穆瀚愈发不碍眼起来。

    有的人就仿若是上天的宠儿,世人所想要的一切,他都能轻而易举地拥有。

    穆瀚就是这样的人,若说他含着金汤匙出生那倒也罢了,明明两年前他还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光棍小子,短短两年,他靠自己让曲朝山一群山匪奉他为王。

    前几日翟泾说漏了嘴,翟晟才知道,保守估计,穆瀚这两年来单是攒下的银钱就至少有八万两。更别说在曲朝山当前呼后应,百姓推崇的山大王日子过得多潇洒,总比他在翟家看着遥城知府的嫡亲弟弟脸色过日子来得痛快。

    八万两这个数额在富庶的鱼米之乡不算什么,在遥城这个每年都有上万百姓活活饿死或者冻死的贫瘠之地,穆瀚已经比在遥城经营了两代人的翟家都富有了。

    穆瀚年轻,英俊,听闻最近还收了一个宝贝得不得了的爱妾,说不定明年就有孩子了。而他播种半生,就只长了一根独苗,还被人弄成了活死人。年过四十的翟晟早就心知肚明自己酒色伤了身,任凭如何作弄年轻健康的小妾,也没法弄出个继承香火的。

    这种男人不能行的屈辱,叫翟晟这些年整个人都多了几分阴森。

    他嫉恨地打量坐下来的穆瀚,这小子换了一身衣服,瞧着同世家出生的子弟相比也毫不逊色。

    两人对视,终是翟晟先沉不住气,“穆瀚,好久不见啊。”

    “不比翟老爷清闲,大晚上还可以四处闲逛。”穆瀚丝毫没有给翟晟面子的意思,双方都已经撕破脸,穆瀚现在对着翟晟这种米虫还需要什么顾忌。

    翟晟成功被穆瀚一句话点到痛处,他是翟家的嫡长子,却从小被后出生的同胞兄弟碾压,翟泾从识字一来就表现出远超他的聪慧,一点点抢走了父母的关注、先生的看重,到后来翟泾中举,顺理成章越过他成为翟家的家主。

    现在翟泾是遥城的父母官,他却只是一个富家翁,勉强挂个管理翟家的内务的名头。旁人每次吹捧翟泾少年英才,翟晟就觉得是对自己的羞辱,如今面前这个还没加冠的小子都敢羞辱他年长且平庸了,叫翟晟尤为愤怒,轻易被穆瀚撩起了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