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姑姑心情十分忐忑。

    她心里惦记着小院儿里的丫鬟,便又偷偷出宫了一趟,没想到经过长风楼的时候,总觉得被人盯着,再后来,转头瞧见了贺九州身旁的长戈。

    那一道肆无忌惮的目光,定是镇北王的。

    她作男子装扮,又是傍晚黄昏,不知有没有被贺九州认出来,回到小院后,跟胡叔说了几句话,看了一眼已经改回本名桂花的翠玉,便匆匆赶回宫去。

    第二日上午,去承乾宫跟贺九州商议新春祭祀之事的时候,镇北王犀利的眼神儿在于昭昭身上逡巡了几遭,差点儿让她连嘴角的假笑都没绷住。

    不过到最后贺九州也没多说什么,不让贺启早朝,这元正祭祖,是大贺朝的规矩,总不能不让小皇帝参加吧?他自己也答应了的。

    只要镇北王不作阻拦,那便是礼部的事情,梅大人早早就摩拳擦掌,若真是贺九州不让贺启参加,这老爷子怕是真得直接杀入承乾宫中。

    明个是沐休日,傍晚时候于昭昭便换下官府,选了料子轻软的衬裙,坐在养心殿内殿陪着小皇帝做功课。

    小家伙放笔,瞧着于昭昭的打扮,认真点评了一句:“礼部给姑姑制的官服太丑些。”

    于昭昭笑,梅大人最是古板,太后破例让她做有品级的女官老头子都快要呕死了,还能在服制上玩出什么花样?就是把男子官袍改小罢了,不加腰封直上直下,就跟被装进水桶里一样。

    “丑就丑些,沐休之日还能穿得漂漂亮亮。”

    贺启难得笑了起来,道:“以前父皇给母后送珠宝首饰的时候,母后总是爱不释手,姑姑虽说平日戴的不多,但朕也多给你找些!”

    小娃娃还有这份心,于昭昭一脸感动,想了想说道:“先皇和太后伉俪情深,送什么太后都喜欢。皇上给臣呢,是赏赐,也不能赏太多,赏太多臣就天天算着手里的银子,没心思好好当差了。”

    贺启有些嫌弃:“姑姑能有几个银子。”

    于昭昭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不过人家说得也对,这可是个富有天下的小娃娃,自己那点儿家产,还抵不上人家卧室的几个摆件儿。

    “所以朕多多赏赐姑姑些!”

    于昭昭咽了咽口水,她实在不是什么气节高尚之人,小声嘟囔了一句:“也行——”

    正说着,许之远在外求见,于昭昭欢喜,这总是能起床走路了,贺启也道:“快让他进来!”

    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人还清减了些,不过精神很好,行礼之后见到一旁穿着绯色织锦裙衫的于昭昭,眼中划过一丝惊艳。

    “舅舅伤好了?”

    “好了,”听到贺启问话,许之远忙应,想了想又道:“皇上还是不要如此称呼微臣。”

    许之远处处谨慎,贺启听了之后,也没说什么,点头应下。

    于昭昭看在一旁有些心酸,不过也明白许之远用心良苦,笑:“许侍卫可算痊愈了,你要是再不回府,不定什么时候,承恩公就得来宫里要人了。”

    皇上早朝的风波,许之远已经知道了,他得回府安抚一下父亲的情绪,笑道:“这会儿来见见皇上便要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