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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逢十月金秋,山中一场秋雨之后,草丛枯叶之下倒是多了一些美味的野菌子,六娘虽是为了上山采药而来,却也不愿放过这般多的珍馐美味。

    一路上山,六娘背篓里多了不少的东西,鸡枞、松茸、牛肝菌还有竹笋,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刺刺的栗子和两只肥肥的鹧鸪,这次上山采药,药没采到,倒是先给自己找到了许多的美味山珍,也是好运道了。

    眼看日头渐高,六娘在半山腰处寻到了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浅出不过刚刚到脚踝,深处也不过半米来,溪水之中不时闪过鱼影,阳光穿透树叶的间隙落在水面上闪过波光,着实一派田园风光啊!

    四下无人,倒是方便六娘从自己的系统仓库里拿些个锅碗瓢盆,捡了些柴火回来搭了个火堆,上等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搭配,鸡枞松茸牛肝菌还有竹笋,切薄片,而后在锅内烧热鸡油,加少许姜末爆香,之后滤掉姜末,将菌菇竹笋放入锅内快炒,变色之后加入清水炖煮,小火慢煨,最好能够炖足半个时辰,这般才能让菌菇的香味鲜味全部都进到汤里。

    鹧鸪的滋味自来便是禽类之中十分拔尖的,尤其是如今正值深秋,山上各种野果成熟,鹧鸪吃的膘肥体健,正是最为肥美的时候,不过鹧鸪到底比不得野鸡那般个大,去了毛和内脏,两只加起来也就那么一斤多重而已,用松树枝将两只鹧鸪穿好,上面涂抹添加了蜂蜜还有生抽的腌料,而后直接插在距离火堆大概小半米远的地方烤,做烧烤不能距离火堆太近,不然火太大,外头烤焦了内里说不准还是带血的呢。

    一边烤着鹧鸪,一边炖着珍菌汤,六娘伸手把栗子埋进了火堆里头,烤栗子味道也是很好的。

    随手将自己的披风铺在地上,而后直接躺了上去,汤还给炖会儿,鹧鸪也给烤至少半个小时,她可以先休息一下,享受享受这难得的自然美景,说实话,自下山之后,她已经许久不曾这般安静地独自一人欣赏天空中的蔚蓝之色了。

    随手将脸上的白玉面具摘了下来,反正这会子周围也没人,没必要戴着它,说实话,戴面具带的,她都快要以为自己是面具成精了,明明是个在漂亮没有的狐狸精,结果却偏偏不能在人前露脸,也是够悲催的,偏偏她如今没灵力维持男身,脸部的线条越发的柔和娇媚,只要摘了面具,绝对会被人一眼就认出是个女子,到时候她女扮男装的事儿肯定给穿帮,也就最后这两年了,她可不想给顾燕帧找麻烦。

    懒洋洋的看着天空之中的云卷云舒,六娘忽而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转头看去才发现是个俊朗的青年摔倒在地,是她大意

    了,回归熟悉的山野太过放松了。

    “你是何人?”六娘一边开口,一边伸手拿起一旁的面具带上,出征在外,她绝不能出纰漏。

    “真没想到,打的可顿节节败退的宸国公,居然会是个女子。”博托自树后走了出来,面上带着一抹笑,刚刚远远的看到那个美丽的女子,他还以为自己见到了山中的

    山魅狐妖,情不自禁便想要靠近她,不然以他的武功是绝不会闹出声响的,只是在看到那人带上那枚眼熟的面具之后,他才恍然,这人,竟是打得他招架不得的敌人。

    交手一月有余,此人虽只出手寥寥数次,却每每都改变了战局,他自然是十分重视这个对手的,也命人搜集了他的许多消息,据说,他是当今大齐皇帝最为宠爱的臣子,曾经担任过齐帝的禁军统领,之后卸职半年又成为了御书房侍读,这些年来据说极得齐帝看重,便是奏章都有批复权,可博托真是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让他看重正视的对手,居然是个女子。

    别给他说什么面若好女,博托身边女人不少,男女还是看得清楚的。

    六娘坐在地上看了博托一眼,总觉得这人有些面生,事实上她是真的没认出博托来,虽然交手过几次,但博托每次上战场都会带着头盔,那个头盔自带面甲,能够将除了眼睛之外的地方全部护持住,因此几次交手过两次,六娘也认不出人来。

    不过她也不傻,知道这人定然是敌人,所以虽然仍旧坐在地上一派悠闲的样子,神经却是崩了起来的。

    “别这般紧张,我对你没恶意。”博托笑着走到了六娘身旁,轻声说道,若是没看到她那张美人面,他大概会十分有兴致和这人来几招,不过如今嘛,还是算了,他虽不似大齐人那般怜香惜玉,去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对一个美人动手,更何况,他好像,心动了呢。

    闻言,六娘怔了一怔,确定了这人确实没有杀意,干脆的转过了头,她今儿不想打架,这般好的景致,还有美味的珍菌汤和烤鹧鸪,杀了人见了血那就可惜了了。

    看了看已经开始上色的鹧鸪,六娘伸手给它转换了一下位置,这样可以让鹧鸪烤的更匀称些,等看完了鹧鸪,她又起身去看了看在火上炖着的珍菌汤,一开盖儿,独属于各种菌菇的香味儿便飘散了出来,里头还夹杂了少许鸡的鲜香,这是因为一开始使用了鸡油的缘故,相较于花生油或者橄榄油或者猪油,鸡油的味道会更加清雅淡薄,但却和各种山珍十分的搭,不会因为味道过于厚重而喧宾夺主。

    看着眼前之人素手调羹,博托心下忽而觉得有些暖,这般的场景他小的时候想过许多次。

    他的母妃只是父王的侧妃,并不受宠,他自幼便比不上几个兄弟在父王跟前的地位,

    甚至于连他那个被送去大齐医治的妹妹都比不得,所以他自幼便知道,想要什么,只能靠自己去争,去夺,事实上他也做的很好,他夺得了王位,并且很快,他能够通过和大齐的对战削弱草原其他的部落,此战不论胜败,他都会称霸草原,成为草原独一无二的王。而之后,他希望能够得到一个与他心灵相通,相护为伴的妻子,那人会为他亲手烹饪饭菜,会为他缝制衣裳,会温柔的对他笑。以前,那个妻子的形象是他幻想的,可今天,他觉得,他似乎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