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四,谢律带着霍轻正式往荒城出发。
因着荒城位置偏僻,且牵涉到不少秘密,是以除了阿骨之外,没有再让其他人跟着了。
草原广袤,三人骑着马走了约莫半日,在霍轻的带路下,一片非常广阔的胡杨林慢慢出现在视野中。
有胡杨林在附近,便代表着地底或附近有水源,是以不少营地的驻扎都会选在这些地方。
此时正是冬季最严寒之时,整片胡杨林看起来都光秃秃的,只剩下四分五叉的枝丫迎着寒风挺立。
胡杨的树干有些粗糙,如同人们在冷风摧残下龟裂的手背,枝丫末端带着些弯曲,支撑着些许料峭的白雪,在天光和低洼的折射下,闪着温和的光晕。
“就是这儿了。”
霍轻将马匹拴在树上,而后从怀中掏出一枚鸣镝,朝着北面的方向发射了出去。
谢律瞧着,不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样就能将你的族人引来?”
“嗯,”霍轻点点头,寻了一处山丘坐下,“我们荒城一族迁徙频繁,每过一处都会约定一片胡杨林做下记号,如有外出走失者便可在这些地方发射鸣镝,草原的风会将鸣镝的声音带给他们的,然后长老就会派人去查看情况,若的确是我族中人,他们才会现身。”
谢律闻言,若有所思道:“荒城一族倒是谨慎。”
顿了顿,他又问:“接你的人何时来?”
“约莫一两个时辰吧。”
“这么久?”谢律皱了下眉头。
“怎么了?”霍轻见此,面上升起些不解,“王爷可是还有什么要紧事未做?”
谢律借着胡杨的遮掩,飞快往身后绵延的沙丘扫了一眼,而后冷笑道:“要紧事倒没有,麻烦却是有的。”
霍轻呆愣一下,脑中闪过一个想法:“莫非……”
“嘘。”谢律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挨近了霍轻一些,压低了声音道,“这些人不足为惧,我担心的是来接你的人察觉到危险后反倒退缩了。”
“不会的,”霍轻弯了弯唇,对此尤为肯定,“我相信他们绝不会对我坐视不管。倒是敌人在暗,当真不足为惧吗?”
“就这么看不起我?”谢律斜睨她一眼,有些不满。
“可咱们还不知道对方底细……”
这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了,霍轻话音顿住,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慢慢瞪大了眼:“王爷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也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谢律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很是狂妄道:“若连太后的这点把戏都算不到,你以为我拿什么做的这个摄政王?”
“这、这怎么又扯上太后了?”霍轻细眉蹙着,愈发觉得迷糊,“我都被贬为庶人了,难不成还对她有威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