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轻呆愣在床上,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理清梦里杂乱又痛苦的信息。

    与先前的震惊与恐慌不同的是,这次她更像一个旁观者,拨开那些极端的情绪造成的层层迷雾,倒是让她看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谢律带着哀求的眼神在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她咬着下唇,不禁问自己,莫非谢律说的是真的,一开始在西园她做的就是她自己的替身?

    否则他根本没必要带她回荒城恢复所谓的记忆。

    而那些几近真实‌的画面,也令她隐隐约约产生了一个惊骇至极的想法。

    也许她接连不断做的这些噩梦,并不是什么预知未来的梦。

    毕竟这辈子她只在西园呆了约莫一月之久,谢律也……并未当真对她做些什么。

    知晓谢律想要从这世‌上抹除“霍轻”这个人后,虽说她是想过逃离他,可除了争吵激烈的那次之外,她根本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谢律便如约送她回了承恩寺。

    最重要的是,她的确答应谢承璟好生扮演他的宠妃,但前提是,谢承璟为她解除禹朝对荒城的兵力限制。

    本就是各取所需,即使交易过后他想翻脸不认人,她也不该那般震惊才对,看‌起来倒像是被什么亲近之人背叛了。

    所以她猜想,梦里种种与现在未皆对等的场景,根本就是上辈子曾真实‌发生过的事。

    她甚至觉得,这些梦是在引导她,指点她,让她不至于再同上辈子那般,家破国亡,惨死后宫。

    想通了这些关节,霍轻呼吸不由急促一瞬,开始回忆梦里更多的细节。

    她想起来谢律丢给她的那封圣旨,上面除了将她贬为庶人的笔迹之外,还清晰写着‌谢承璟下旨的时间——腊月初一。

    距离这一天,还有足足半个月的时间。

    也许她可以在这之前,弄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谢承璟未同她知会一声便直截了当地弃了她?

    为何本该带她去找长老恢复记忆的谢律反而会在荒城大开杀戒?

    又为何到死时,她都没有恢复那遗失的十五年记忆?

    谜团实在太多,霍轻愁得长叹一口气,阿骨听到响动,端了水盆进‌来伺候她盥洗。

    霍轻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任由阿骨捯饰她。

    不过当浸过热水的巾帨拂过她脸颊时,毛孔舒缓之下,她忽然想到什么,缓声问:“阿骨,我想问你个事。”

    “有什么娘娘直接问便是,”阿骨疑惑地瞅她一眼,“今日怎的这般生分了?”

    霍轻勉强笑了笑,深吸一口气,慢慢道:“若你知晓,日后荒城会闯入一个外人,这个人即将搅得我们的族人不得安稳,你会选择不顾一切杀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