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殿,姚盼还跟见鬼似的。

    宗长殊牵着弟弟和江寒练跟她告辞,姚盼啃了几口点心,看着宗长殊离去的背影,跟看什么稀罕玩意儿似的,很不可思议。

    一回忆他刚才一手抱着她,一手牵着宗长安慢慢地走,那种岁月静好而她呆若木鸡的画面,姚盼就感觉鸡皮疙瘩爬满了背,说不出的尴尬憋屈。

    尽管宗长安那狼崽子一直在旁边跟她呲牙咧嘴的,敌意十分之强,要不是被他哥拽着,估计恨不得一爪子上来把她挠花了。

    姚盼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个宗长殊这么好说话,莫非是别人冒名顶替的不成?

    她以为,宗长殊会被她的死缠烂打给弄得烦不胜烦,这人一向不爱跟人有什么牵扯的,姚盼这样儿缠他,轻则黑脸甩头就走,重则把她一脚踢飞,如果是那样,姚盼就能跟她爹告状把宗长殊给弄走,弄得远远的,这难道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今后他们各走各的路,谁也管不着谁。

    谁知道宗长殊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难道说他有什么特殊爱好?

    比如,特别喜欢带娃……

    想到这姚盼一个激灵,手里的点心顿时就不香了。

    时值孟春,流云如丝,在碧蓝的空中静静飘荡。

    姚盼虽没到册封皇太女的年纪,挂着个帝女的名头也够唬人了。只是,定安帝要将姚盼作为继承人好好培养的想法,已然初见雏形,从他不顾前朝后宫的一片反对之声,坚决要将唯一的女儿送去太行书院,便能看出端倪。

    其中是否还有更多的内情,姚盼不得而知。她近日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十多年前的这个时候,似乎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吧。对于她爹的决定,姚盼上窜下跳也改变不了什么,她爹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姚盼觉得她爹好像被什么人洗脑了,只相信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从谢乔她们的话中听出来,她爹的意思是皇族中人,若是一直高高在上,到底是没法真正地做到爱民如子,古有晋惠帝何不食肉糜,定安帝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选择将唯一的女儿下放到基层,去体察一番民间生活。

    不过为了安全着想,定安帝十分体贴地给姚盼捏了个假身份。

    现在,姚盼是她小叔叔——燕绥王的某个远房小亲戚,与皇族沾亲带故,身份尊贵,又没那么尊贵。

    应该是太行书院收到过年纪最小的孩子了,但愿她不会在那一堆天之骄子中,过得太艰难,姚盼心酸地祈祷着,毕竟现在她身边没有君甜甜这个十全打手,只有宗长殊这把时不时出鞘的冰剑,还会冷不防在背后捅她一刀那种。

    姚盼离宫那天,谢乔用绢子揩了揩眼角的泪,感伤得不行,“小小年纪,就要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吃苦,唉,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我苦命的小殿下,连自己穿衣都不会,可怎么办啊。”

    姚盼:……

    王淑妃扬了扬手腕,啐她一口,“什么鸟不拉屎,我说妹妹你好歹也是太行的嫔妃,能不能文雅点?”

    谢乔哀怨地瞪她一眼,又往姚盼的包袱里塞了点吃的和用的,碎碎念叨,“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臣妾啊,一向是拿殿下当亲妹妹疼着的,我家里的小妹,生下来体弱多病,早早地就夭折去了,这几年,我夜里做梦老是梦见她,一醒来枕头上都是泪。